春芽的浪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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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春芽的浪漫
　　五斗米
　　市医院精神科医生高子明的女友雪儿，长的很漂亮，那脸蛋身材，说倾国倾城也不过分，可性格却有点怪。雪儿的脖子上有一条珍珠项链。那条项链是去年两人去沿海旅游时，高子明花了五天时间，跟着采珠的边民一起潜入海底，采来珠贝，把珠贝里的珍珠取出来做成的。所以雪儿把这条项链当成了无价之宝，无论春夏秋冬，白天黑夜都挂在脖子上。这天，高子明来到雪儿宿舍，见雪儿半躺在床上，脸上泪水滢滢，脖子上的项链也不见了。高子明赶紧给她擦眼泪，问她项链去哪了，雪儿嘴一噘，说：原来你还想知道啊？！好！你就跟我来吧！
　　看雪儿的神色，明显是跟自己赌气。可雪儿不说，高子明也不明白到底自己犯了什么错，只是觉得问题严重，便小心翼翼地跟着雪儿走。两人上了出租车，雪儿指引着司机，把车开上效外的一座高山，在半山腰停住了。高子明一看，这个地方竟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！雪儿往路边山下一指，说：那项链，我扔到下面去了！你要能把项链找回来，咱们就继续谈，要找不回来，你也甭来找我了！雪儿说完又上了车，一溜烟走了。
　　高子明看着那长满灌木荆剌和杂草的山坡直犯晕：这雪儿，使的什么招啊！高子明真想一走了之，可转念一想，毕竟是几年的感情了，就是死马，也该当活马医一回才对，便找了根木棍，慢慢地拨开荆剌草丛寻找。亚热带的灌木丛蚊子极多，此时又是夏天，高子明找了一会，早已浑身冒汗，被蚊虫叮得一脸疙瘩。高子明正烦躁着呢，忽然听见上面有人叫道：大哥，干什么呢？高子明一回头，见是一个村里人模样的十二三岁小女孩，站在公路边，手中拿着一串珍珠项链朝他晃悠，甜甜地笑道，是不是找这个？高子明大喜过望，回到公路上，想拿项链来看看，小女孩却不给，对他说项链上刻有字的，问是什么字。那串项链上有八颗珍珠各刻一字，合成高天飞雪，明媚如花八个字。高子明想都没想就答出来了。小女孩说道：大哥！其实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找的是这串项链，刚才我看见你跟那个姐姐一起下车的，前几天我看见她扔的项链！那个姐姐是你女朋友吧？
　　原来如此，高子明喜出望外，连忙点头称是，又拿出十块钱给小女孩，说：谢谢你！小妹妹！你都知道了，项链是我的，你就赶快给我吧！我还得赶回医院上班呢！说着伸手去拿项链。
　　小女孩一听，把项链塞进口袋，又把衣袖和裤脚卷起来，指着胳膊和腿上的一道道血印子说：一串项链就只值十块钱？你可知道我找这串项链受了多少苦？想十块钱就拿走，没门！
　　小小农村女孩也懂得敲竹杠了，真是人心不古啊！高子明掏出两百块钱说：两百块够了吧？小女孩一脸不屑：你口袋里还有多少钱？高子明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了，说：总共四百二十块！这下够了吧？没想小女孩还是一脸不屑：没有了吧？可这么多还不够！不过，只要你愿意跟我去我家一趟，我可以不要这么多钱！高子明问她的家在哪，小女孩指着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山坡，说：不远，翻过那个山坡就到！高子明心想一个小女孩儿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，跟着小女孩就去她家。
　　来到小女孩家，高子明这才知道，原来小女孩叫春芽，家里只有一个重病在床的爸爸，因为没钱看病，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着。春芽那天在山上采药，恰好看见雪儿扔掉珠光闪闪的项链。她觉得这串项链肯定值不少钱，所以雪儿一走，她就到灌木丛里寻找那串项链，花了整整一天，终于找到了。今天她本来想拿这串项链到城里去，换点钱给父亲买药，没想远远看见雪儿和高子明下车，便躲在远处看。后来从高子明找项链的着急样，她知道这项链对高子明来说肯定很重要，便想把项链还给高子明以换一点酬金。后来从言语中知道高子明是医生，就又故意说他给的钱不够，把他带回家给爸爸看病。
　　高子明看着春芽悲惨的家境，心情非常沉重，给春芽的爸爸做了详细检查。又到村医处拿了药，给春芽的爸爸做了处理。此时已经是傍晚了，高子明把四百二十块钱都给了春芽，春芽说什么都只收一百块。高子明偷偷把钱塞进春芽爸爸的枕头底下，这才拿过那串项链，离开了春芽的家。因为山路崎岖，高子明刚走上山坡，就狠狠地摔了一跤，那串项链从口袋里飞出来，撞在石头上，串珠子的线被摔断了，珠子散落在山道上的石缝泥土里，高子明乱摸一气，一颗珠子都找不到，看看天就黑了，只得放弃，到公路上拦了一辆货车，往城里赶。
　　高子明坐在车上，摸摸摔痛的膝盖，左思右想雪儿扔项链的原因，末了一拍大腿，原来不久前他的女同学吴倩来找高子明看病。那吴倩也长得很漂亮，而且性格泼辣，因为治疗的关系，高子明那几天不得不与吴倩接触。雪儿肯定是因此吃醋了。这么一想，高子明一回到城里就去找雪儿。雪儿含情脉脉看着高子明，问项链找到了，高子明把碰见春芽，到春芽家，项链丢而复失的过程说了个遍，然后对雪儿说：你是不是以为我跟吴倩有什么关系才扔的项链？作为医生，我本来应当为病人保密，可你不相信，我只好违法一次了，告诉你，吴倩根本不可能跟我发生恋情，因为她是个同性恋！我跟她接触是治疗的一种手段！明白吗？
　　雪儿淡淡一笑，冷冷说道：说什么都没有用，项链没有找到，你就不应当来找我！不过既然来了，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，既然你说珠子散落在山路上了，我想肯定还能找到一两颗的，明天你就再去哪里，找回一两颗，证明你说的是真的！想当初你潜入海底找那些珠子那么不容易，我这个要求不过份吧？
　　谁叫自己爱上她呢？！高子明想到这里，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。第二天他请了半天假，回到摔跤的地方，在石头缝里寻找昨天散落的珠子，可是此时的山路上已满是牛蹄印子和牛粪，那里还能找得到？高子明还在寻找，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，回头一看竟是春芽。高子明把昨天自己摔跤的事说了，春芽说：大哥，一切都怪我，假如昨天我不把您骗到我家，肯定没有这事了！可我也没有办法呀！今天我爸爸的病又加重了，我正想去找您呢！我求求您再去看一看我爸，我帮您找珠子，行吗？春芽说着，泪水就掉了下来。
　　高子明刹那间象明白了什么，对春芽说珠子不用找了，拉着她就往她家跑。处理完春芽爸爸的病情，高子明赶回城里的珠宝店，买了八颗珠子，又叫店主在其中四颗上刻了高明雪媚四个字。当晚找到雪儿，对她说只找到这几颗珠子了。
　　雪儿根本没看那些珠子一眼，沉吟半晌，说：今天我一直跟在你后面的，我也到了春芽的家！高子明吓了一跳，说：这么说你都知道了，这珠子是刚买的？雪儿点了点头，说：其实关于吴倩的一切，昨天我带你到扔项链的地点后，回来我就打听到了！我昨晚之所以叫你再去找那些珠子，是想把这串项链弄得再浪漫一些，可今天我才知道，我们这些浪漫，跟春芽的浪漫相比，显得多么不值一提啊！
　　春芽的浪漫？高子明一头雾水，雪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高子明，说：这是春芽的作文本，我今天在春芽家里看到的，你自己看看吧！
　　高子明打开作文本，只见第一篇作文的标题是《最浪漫的事》，上面写道：
　　……我终于知道了，我原来是个弃儿，是爸爸收养了我！如果说我是春天大树上的一颗嫩芽，那爸爸就是那棵大树……，原本非亲非故的爸爸，你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……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，就是能够一直读书，读初中，高中，大学，然后当医生，把爸爸的病治好……
　　高子明看到这里，眼泪也下来了。雪儿又把一张纸条递给他，高子明一看，原来是春芽写的欠条。高子明塞在她爸枕头下的四百二十块钱，春芽只承认其中一百块是该给她的。另外三百二十块春芽说以后一定要还。高子明还在发愣，雪儿温柔地揽住了他的脖子，嘴里喃喃地问：你看，我们是不是该为春芽做点什么？……
　　发于古今故事报６４０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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